什么是财政赤字(什么是财政赤字?)
导读：再展望到2020年，大家会相信财政政策向转向吗？我记得1998年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到2004年就讨论退出问题了。2008年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到今天，已经第九个年头了，没有退出的的迹象。而且可能会增加，原因很简单，就是两条曲线。一条曲线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是下行的，另外一条曲线我们要到2020年实现GDP比2010年翻一番这样的目标，这是不变的。所以在天地之间要能构筑一部能够互通的这种桥梁，那么只能靠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的作用已经非常之困难。只能靠财政政策，财政政策能够做什么，我刚才跟大家也讲了半天了。
本文源高培勇于自东兴证券小范围交流会上的演讲
高培勇，社科院经济所所长、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前院长
文章：高培勇：2016年中国实际赤字远超10% 不能扩大赤字减税
来源：经济学家圈
作者：高培勇
按原则我定的题目叫《2017年财政政策前瞻》，我觉得话题可能大了一点，现在我还做不出来。所以我加了一个基本脉络，基本脉络就是我想到和今年财政政策有关的几个问题，跟大家做一点梳理。
讲到今年财政政策。第一个问题就是财政赤字。
财政赤字这个概念大家都懂，而且经常还做国际比较。但是在中国，谈到财政赤字的时候要做区分，一个叫做名义财政赤字，另一个叫实际财政赤字，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名义财政赤字讲的就是财政预算的赤字，官方术语叫做一般公共预算。每年两会上财政部会给大家报预算，政府工作报告当中也会提到预算，提到的预算赤字称之为名义的。
另外一个赤字是实际赤字，实际赤字就是全部的政府收支。目前来讲，新预算法规定是资本预算，资本预算加总求和之后，我们算的这个赤字是多少？也可以换一个口头说法，叫做全口径赤字。
这两个概念不是一回事。我记得97年，那时候朱镕基主政，他让我讲费改税，讲费改税的时候从哪入手？我一上来讲的就是，中国的财政收支不等于政府收支。我从这个概念说的，那是在20年前。当时大家很不理解，说怎么回事？你走出中国的国门，你到任何一个国家，政府收支，财政收支它是一个概念。像美国收入多少，加上州和地方多少，都是收入与支出，完全是一回事，我们不是。
为什么呢？就是改革开放以来，就是为了搞活经济，在政策上是允许各级政府跳出财政预算，有一部分自收自支的项目。这30多年来，我们一直有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后来得到一定的解决，但是到今天还没有完全的解决。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讨论财政赤字的时候，千万千万要考虑到特殊国情。当有人讲财政赤字的时候，一定要区分，他讲的是哪一块、哪一种口径的赤字。如果讲的是一般公共预算性赤字，就按照一般公预算赤字给他对答。他要笼统地讲赤字，特别要小心了，因为很多专家不知道这个情况，就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发言。这是一个问题。
那么全口径的收入大概是怎么一种情况呢？目前来说有这样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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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是税收收入。在全部的政府收入当中，它占54.39%，这是2016年的数字。
除此之外，在财政预算当中，还有一块非税收入，纳入预算的非税收入，占11.9%。
第三块是政府性基金收入，占4.27%。
第四块是土地出让金收入。
第五块是社会保障费的收入。
第六块是国有资本的经营收入。
所以大家经常用全口径预算收入的时候，我们把这几块收入做个加法。目前来说，非税收入加上税收收入，是一般公共预算的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加上土地出让金收入，就叫做政府基金预算的收入。第三块社会保障费收入，这一块请大家特别注意，它不是全部的社会保险基金预算收入，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目前的社会保障费收入大概是4万亿，其中有一万亿是从一般公共预算对社会保险基金预算的一个补贴，要把这个扣掉，还剩大约3万亿左右。最后一块是国有资本经营收入，是很少量的。通过国有企业利润上缴的渠道，交上这部分钱。
这几块收入，我们是要知道的。我们把2015年收入，换成竖表之后，可以直接地感受到全口径预算收入大概有多少？剔除像财政补贴这样重复计算的部分，2015年全口径的政府收入是22万9000亿，说个整大概就23万亿的样子。23万亿当中，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是15万亿左右，大概占66.29%，其余的收入就是政府基金收入，社会保险基金收入，国有资本经营预算收入，大体上是那么一个情况。
说到名义赤字和实际赤字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个变化，这个变化发生在2015年和2016年之间。在2015年包括2015年之前，我们发现其实中国的名义财政赤字经常出现的问题，就是它的赤字率其实是不高的。大家可以看到，名义财政赤字也就是在比2还低这个点上。
但是从去年2016年开始放水，一下跃升到3%。大家经常谈到的财政赤字率，一般经常谈到的就是2016年3%这个比例。但是2016年之前不是这样一种情形。2016年之前，2015年再往前，大概什么情况呢？那个时候就名义财政赤字和实际财政赤字来讲，是名义财政赤字大于实际财政赤字。那时候，一般公共预算赤字表面很高，比如说2015年列的是16200亿，但是，因为政府性基金预算和其它方面的预算有赢余，四本预算一相加，一冲抵，我们看到的是2015年的实际财政赤字只有11131.9亿，这是2015年的情形。所以2016年之前，那个时候我们经常谈到的问题，就是积极财政政策的扩张力度是不是达到了预算的目标？有人讲财政政策并不积极，原因在哪呢？赤字没有用足。
为什么赤字没有用足呢？其实讲名义财政赤字的时候，用足了，就是16200亿。预算是16200亿，到决算的时候也是16200亿，我们先不说它怎么得出来的这个数字。可是呢，一压差，把全部的政府收支一冲抵，就变成了实际财政赤字小于名义财政赤字。
到了2016年之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2016年的实际财政赤字是多少呢？我不说数字，大家可以根据情况做加法。名义财政赤字是21800，这个数字都知道。但是2016年的赤字不止是21800，这只是名义财政赤字。
现在就要把另外三本预算的赤字加进去。
第一个需要加的，就是地方专项债券，这个多少？4000亿。地方专项债券，这个列在哪了呢？列在政府性基金预算的账下了，有4000亿。这4000亿肯定得算做财政赤字，发改委认帐的。这是第一道加法。
第二道加法是地方置换债，地方置换债是52700亿，去年投放的指标。大家做研究的时候，都知道一条，置换债只是在债这个口径上做加法，但是一般不会加入到赤字当中去，因为每个国家国债到期了，都是新债和旧债置换，置换的时候不加赤字。所以很多人就认为，这5万多亿这个置换债不计赤字。但是换一个角度，中国的特殊国情是什么呢？就这52700亿，从来没有被计算过赤字，这个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2015年之前，预算法明确规定，地方政府不允许发债，地方政府的预算不允许给赤字。所以那个时候，就说2016年发的12000多，不说2015年以后还继续发的这个东西，这5万多亿在它出生的时候，当做私生子处理的，就没有上户口，大家听明白这意思。任何国家你去看它的国债余额怎么来的？是历史上历年财政赤字的累积。大家做宏观分析的时候，知道这个概念吧？你看哪个国家说美国国债余额多少，它一定是历年财政赤字的累积，因为它都是滚动的。但是你讨论到中国的国债余额的时候很有意思，我们在2015年新预算法通过之后，一下子把地方政府原来发的债承认了，允许置换了，现在承认了大概有15万亿左右。这15万亿，一下子加到国债余额上来了。中央政府的国债，加上15万亿的地方债，突然之间余额增加了。但是你往历史找赤字的时候，没有这个余债。换句话来讲，对于整个的15万亿，据说今年还在增加，不在账上的还有，咱不说那个，就这笔钱，它是没有进入过流量的条件下，直接进入存量，该怎么去计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个请大家讨论。
第三，叫做长期专项建设债券，这就是过去所在的发改委在去年发的债。他们是怎么发的呢？以发改委的名义向国开行，向农发行发行这种债券，这种债券名义上有点像金融债的意思。这笔钱筹上来之后，由发改委作为投资项目的资金来用，到融资平台。大概到了8月底的时候有1.8万亿，后来没这个数字了，不公布了。这1.8万亿表面上你可以说它的部分算国债，但是后面归的条件很有意思，叫实行财政贴息，中央财政贴息的比例90%。做金融的都知道了，借债规模的大小，决定于你愿意付出多少利息。如果是零利率，对我来讲能借多少借多少，借一万亿我也愿意。我之所以借1.8万亿，是跟我能付多少利息直接相关的。就跟做房贷一个道理，如果买房子是零利率，人家给你贷100个亿，我相信大家也是愿意要的，干吗不要？但是它有利率，你得算一算我能支付多少利息？
所以如果90%的利息是中央财政拿钱的话，这算什么债？准国债都不是，准国债只是担保，没有说给你贴息的。在准国债基础上又加了一个贴息，你怎么算？这是一道加法吧。
还有一道加法叫做产业投资基金，这就是目前的融资平台债。这笔钱到现在应该是一个无底洞，大家不知道发了多少。各个地方目前都是这种情况，PPP其中的政府的资金来源靠什么？就是靠这种不叫融资平台债实际上就是融资平台债这种东西。
试着做一个加法，按照我的说法，就是去年的一年，我们的实际赤字其实远超10%。就是那1.8万亿，财政贴息90%，我打个九折算一算是多少？对于整个资金借贷市场的冲击量，想一想多大？千万不要直接拿21800当做财政赤字来处理了，只有中国这种特殊国情条件下，才有这样的问题，这是我想跟大家说的一件事情。财政赤字是这样来算的。
第二说减税。
2016年中国财政赤字一个非常重要的投向，就是支持减税。李克强总理去年的工作报告讲，财政赤字增加了5600亿，财政赤字的增量主要用于支持营改增。
谈到2017年，2017年大家可以看到本届政府一直强调的减税降费。我相信政府工作报告3月份发布的时候，减税降费仍然是财政政策的中心内容，因为没有别的事情能够体现2016年财政政策的政策，就是减税降费。
刨开经济形势的变化不论，也刨开财政政策的目标取向不论，大家要搞减税，一般有几种办法？征税的目的是为了征政府支出，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刨开政府支出去谈减税，如果刨开它去谈我相信哪届政府都会说最好一分钱税不征，最好把税都给大家，减掉算了。但最大的制约条件是政府要花钱，去年政府花的钱是18万亿，今年在18万亿基础上还得做加法，哪怕加5%，你算算得加多少？这是一个既定的量，是不变的。
所以有几种情形可以支撑减税的目标。第一种情形，政府支出规模不变，怎么减？第一个办法，就是税制的结构性调整，增减互抵。什么意思？减一块这个，增一块那个。比如说，像过去的说法，叫做减费增税、费改税，我们搞过这个东西。第二种办法，减间接税增直接税，通过营改增把间接税减下来，再通过个人所得税把税征上去。第三种办法，我减企业税，增个人税，做结构性调整。所以过去经常听到的减税的称谓，叫结构性减税，结构性减税潜台词是说不减税，总量不减，但是结构出现变化了。这是第一情形。
第二种情形，政府支出规模依然不变，还是18万亿，以融资方式替代，什么意思呢？假定说去年到2017年为例，减了5600的税，减完之后呢，支出没变18万亿，怎么办呢？赤字增加5600，仅仅是赤字增加吗？不是，赤字增加之后干吗？要发5600亿的债。所以从根本上说来，就是有偿性的融资方式，替代了无偿性的融资方式。今天我想在这里花1000块钱，我说我收大家1000块钱讲课费吧，这是一种办法。后来我说，今天心情好，我不收大家1000块钱了，我找大家借1000块钱我来花吧，就是这种替代，没有变化，我还要花1000块钱，这是第二种。
第三种情形就是政府支出规模和税收同减。我减5600亿的税收，我同时要减5600亿的支出。
这是三种不同的办法，都通向减税的目标。现在我们要问的是，我们要哪样方法？这是要和经济形势的变化，和财政政策，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连在一起的。
我们先看第一种，结构性调整。我们注意到现在讲的宏观经济形势变化的时候，一个词叫经济发展新常态。现在的宏观经济政策取向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大家记住这两个方面的目标，我们来考虑。
第一种办法行不行？我们说行，现在目前来讲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一种好办法。政府支出规模是不变的，正好符合我们现在政府支出的一种需要，你要政府减点支出是太难太难的事情了。大家跟政府部门打交道久了，就知道政府支出减下来非常不容易。同时，如果政府支出不变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定税负，别增加赤字，增加赤字这将来的风险多高？好了，说支出规模不变，税负也不变，那么要减税，我们就要看要减谁的税了。大家说现在企业困难，那好了，我减企业税行吗？减企业税就要增个人税。纳税人就是要企业税转向个人。我减间接税行吗？可以减间接税然后增直接税，对吧？我减费可以增税，做这种结构性调整。这是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在目前条件下实施，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理论上大家都很认可，也都很欢迎，可是实际一做，马上就走不动了，为什么呢？比如说增直接税，增直接税实际上是增个人税，增个人税在中国行得通吗？
我们别说别人了，就说我们在座的各位，要通过减增值税5600亿，然后把这5600亿转到个人所得税上来了，现在中国的个人所得税是多少？是7000多亿，不到一万亿。增个60%、70%的个人所得税，马上就不干，肯定大家都不干。别说各位，就说中国的社会精英层，两会代表，委员马上要开会了，还没等开会，昨天在经济50人论坛上就有人提出来了，要提高所得税起征点，提高个人所得税意味着什么，要减个人所得税，不是要加个人所得税。两会一开，马上又是一片提高起征点的呼声。是这样的情形，走不动啊。
三中全会确定的目标，就是要逐步增加直接税比重，潜台词要减间接税，给企业减税，给个人增加税。这是优化税制结构，也符合世界税制结构的一个发展方向，不管怎么论证，都没问题。特别议论到公平正义的时候，公平正义的税收体现在哪呢？征税的时候得跟个人的收入，个人的财产得连在一起。不能把所有的税收都放在消费领域。放在消费领域，表面上谁买得东西多，谁负担税收多，谁买得东西多，其实相对就比例来讲，是穷人买得东西多。收入花在消费上的比例肯定是穷人多，所以这个是不大对的。
我们说这是符合方向的，大家说这个是好的，但是比较困难的，走不动。
那就第二种办法了。那么为什么做这样一种调整呢？我做一种解释，就是因为目前的税制结构啊，大概70%左右都是属于间接税是流转税，这个结构得需要调。
第二种办法就是融资方式的替代。各路经济界、企业界的大腕们谈到要减税的时候，实际上他们主张的减税是走这样一条路。减税，增赤字，然后发国债去支撑减税。但我们要问的问题是什么呢？这样一种减税的办法，究竟是不是符合我们的政策目标？大家一定要锁定我们现在是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给企业降成本，降低企业的负担。我们立刻问的是，这样一种减税的办法能不能降低企业负担？大家跟企业打交道久了，我刚才举过例子了，我就要收大家一千块钱。现在我说我改为借大家一千块钱。
第一，资源配置格局变了吗？还是大家要把一千块钱给我，我花一千块钱，你们要减一千，资源配制逻辑没发生变化。总体上，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
第二，企业的负担减轻了吗？要注意到羊毛出在羊身上，背着抱着一般沉。我要花一千块钱，这一条是不变的。今年负担你没有了，表面上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这一千块钱我还可以早晚的把它要回来，那明年呢，后年呢？国债相对于税收的一个最大的变化就是要付息。你可以说发的国债，我的一千块钱滚动了，我明年再找大家借一千，还大家一千，再后年再借大家一千块钱，再还大家，然后总不变，但是它有利息。按照我们现在的利率，按3%-5%来测算，去年增发这五千多亿的国债，利息支出到哪儿去了？又叠加到2017年的政府支出上来了。现在中央财政支出当中，利息支出是一个很大的项目。所以到2017年的时候必然要考虑到2016年所增发的国债利息支出，以及今后若干年的这种支出，它会不断地叠加，这个利息支出反过来又会怎么样，进一步增加企业的负担，还是从企业来。
所以第一改变不了资源配置的格局，第二降低不了企业的负担，第三更重要的是它和扩大需求的那种需求侧的财政政策没有任何变化。过去讲到财政扩张的时候，不就是两种吗？就说赤字财政，要么增支，要么减税。我们不谈增支，减税。以赤字支撑减税，目的是扩大需求吗？所以它和过去操作没有两样。达不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一种政策目标。
因此，我认为三种选择当中这是最差的一种选择。没有好处。
第三种办法，就是以支出规模同减。如果收入上你要减税降费，要让企业成本降低，那么支出上得同向操作，你这边减五千，那边就得减五千。这种才是真正意义的减税。资源配置格局会发生变化，起码五千亿留在民间了，没到政府这儿来。而且从长远角度讲，也没有增加新的立项。这是应当追求的结构性改革。
但问题是在哪儿呢？这个效应是最好的，但难度是最大的。因为它实乃割政府的支出，你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和政府官员一交流，他们马上就说，在这样一个发展的关键期，我们需要大量的钱，稳增长需要钱，惠民生需要钱，保稳定需要钱，哪块支出能减下来？但是如果说不按照这样一种办法操作，按照第一种办法操作，走不通。只有第二种办法，第二种办法操作之后。我们说这三条，都和现在的政策取向不相关，这是很麻烦的事。
接下来就讲能减支出吗？其实是能减的，关键是肯不肯减。比如说，我稍微点几条，大家看能不能减。中央八项规定实施以来，公务消费大幅度减少，公车改革减了公车支出，公款吃喝压下去了，公款出国压下去了。压下去之后，有没有压缩政府支出规模的效果？没有。为什么没有呢？这种减的都体现在各个预算单位内部的减，从财政和预算单位之间的拨款，这个渠道是没有落实的。财政怎么给各单位拨款，比如说财政给发改委拨款，怎么拨？它是按照基数拨款，叫基数加增长。去年给发改委假定说是八千个亿，那么2017年仍然要给他八千亿。所讨论的是在八千亿加多少的问题。
那个预算基数是没有变的，我们能不能把它当做成绩的这部分削减落到预算基数上，这是财政部门正在研究的。不能让财政支出只增不减，这是要作的一个文章，这个文章很大。当然了，讲的时候不一定和八项规定连在一起。但是整个政府支出，要做到对基数做手术，如果基数不减，这个部门再怎么说成绩，那是没有用的。负担没有减，你只是说该买茶叶的钱买了茶杯了，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这是一个。
第二，大家关注的财政在中央银行的存款。高位的时候有四万多亿，那那个钱能用吗，财政部门说不能用，因为那是各部门的钱，不是他的钱。但是银行那些存款都是存款人的钱，但是银行照样能动用，如果他不动用，他就不是银行了。那我们学国际金融的时候那个金匠铺了，他收保管费。类似的事是要考虑的。
第三就是现实当中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现象稍微紧一紧是可以的。所以要跟政府讲得减支出，不减支出不行，关键只不过是减多少的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要问了，今年的财政政策当中还有一句话，跟财政政策有关的杠杆。我们把它理解为高风险。那么怎么办？怎么才能把这个风险。从去年以来我就坚持两条，在任何会议，任何时候我就咬住两条。第一，守住名义赤字率3%的心理防线不松口。说3%我们知道它不是一个铁律，欧盟也并非是讲话详细论证认定3%最安全，它是一个妥协产物，我们知道它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但是中国人从认识3%那天开始就把它当做一个安全指标来追求，它是一个心理防线。所以，如果说名义赤字率突破了3%，就会让大家感觉到中国财政真的是放水了。我们从2%一下跃到3%，大家都觉得财政跨出了一大步，这是2016年发生的事情。如果2017年政府松松口，说财政需要扩张，经济需要稳定，我们突破3%，达到4%。有些经济学家还提到能达到6%、8%没有问题，甚至有人讲，我们国家的财政赤字跟西方的财政赤字是不一样的。我们通过财政赤字形成的是一批国有资产，你看形成了大量的基础项目，修了高铁，那都有支撑的。投资了国有企业，那是国家的资产等等等等，相当多的人就想给这3%松绑。这个压力非常之大，就要松绑。
但是，大家想，如果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一发布说中国财政赤字突破3%，各位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们财政也要开始放水对吧。3%以内还觉得是在安全线以内，心理还有点底，突破了就是个问题。所以这一条是坚决不能松口的。
接下来就问了，如果说经济形势真的不行，需要财政扩张，怎么办？那么我的意见就是你扩大实际赤字。你还有我刚才给大家列的那么多渠道，其他渠道你去扩张吧，实际赤字老百姓不知道。他关注的就是你的财政预算赤字是多少，那个其他赤字当然也要控制。但是不管怎么讲，你还有点羞羞答答，你还有点心存敬畏，还没有把这根弦完全放掉。你借债的时候，列赤字的时候，后边还是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你的，还不能堂而皇之的就是大找赤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
第二减税。我们主张减税，而且在目前情况下真的需要减税，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就咬住一条，减税最佳的选择就是政府支出规模一同减，千万不能搞成一手减税一手增赤，那种道路走下去的话，改变不了资源配置格局，降低不了企业成本。实际上和过去扩大需求财政政策没什么两样，不是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不是世界经济发展新常态。又回到原来道路上去了。那过不了几年，又回来了。三期叠加其中一条叫前期刺激政策的消化期，又在消化期了，又是个问题。所以那不是我们要走的路。就咬着减税和减支，一定要讲这种事情。这是我们说的去杠杆，这样去。
第四降低企业税负。这也是今年财政政策当中一个重要的方向。但是我给大家浇一浇凉水，短期内难见成效。给企业减税，降费，短期内难见成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什么呢？我给大家画一个2015年的中国税收收入的一个图，大家看一看，就能看明白了。虽然说税收收入有若干的来源，但是其他的来源只占10%，剩下的涉外企业，私营企业，股份合作公司，股份公司，集体企业，国有企业，都是企业。就是政府收100块钱，90块钱是从企业腰包里掏来的。这个大家可能熟视无睹，大家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没有特别深入的思考。
这样一种税收的来源结构，实际上是我们国家的财政收入来源结构。收100块钱，90块收自业要。中国是迄今为止在世界上的一个特例。大家有机会翻一翻其他国家的税收、财政收入的来源，我看到的情形大体上都是各占一半，就是找个人收一部分，找企业收一部分。你看欧盟，美国，有的像美国向个人收的要高，找企业收的比重要低。就特朗普要把企业所得税降到15%的话，那么企业这一块就更少了，大量的钱就要找个人去收。这是中国跟其他国家不一样的。
所以需要注意的是，在中国谈论企业税负水平高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中国的企业税负约等于宏观税负。小的时候两个人担过水，就明白了。我小的时候就家里没有自来水，就两个人担，跟妹妹一块担，怎么办呢？我得把这个水桶往我这边多搁一下，她力气小，往大人这边走。你要搁中间的时候，担着就很轻松。但是搁到我这边，往前走的时候，我就负担很重。这就和税负一个道理。政府说我的宏观税负，假定收一百块钱，九十块钱增加在企业身上。那企业税负不就约等于宏观税负了吗？这是中国的一个大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企业税负重的问题解决不了。为什么？政府指着企业过日子，它是政府收入的支柱。
这和中国的历史有直接关系。我在刚开始读书的时候，讲的社会主义经济学，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说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之一，就是政府不向老百姓个人收税。极致的时候说社会主义国家根本不收税，就这两个。改革开放之后，在我所在的这个领域，解放思想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硕士生导师写的第一篇论文是《论社会主义国家征税的客观必然性》。听到过这个意思吧。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是讲非税论的，中国是不应该有税收的。那大家就要问，中国政府拿什么钱过日子。
好，它有一套特殊的财政收入机制，这个我简单描述。第一，在农村，怎么向农民收钱，搞一个农副产品的统购统销制，最重要的标识实际上是搞计划价格，把那个统购价定的比较低，该卖一百块钱，我收你五十块钱，就把它拿过来了。以低成本把农产品收购到城市来了，收购城市之后供应给城市居民，城市居民的生活费用就降低了，所以城市居民可以要低工资了，不需要高工资。然后另外一部分供应给企业，企业基本那时候都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原材料成本就降低了。好了，工资成本降低了，原材料成本也降低了，这是农村。
到城市呢？搞了一个八级工资制，那时候涨不涨工资企业没有权利，国家统一去组织。20年没有涨工资，我们实行低工资制。所以这个城市职工的这个成本也降低了。原材料成本降低了，工资成本降低了，企业产品的价格谁来定呢？国家计委定，国家计委定都是高价，在低成本和高价格之间就挤出来一块利润，这个利润当时在国有企业是非常之高的，叫国有企业高利润，就汇聚到国有企业来了。当时有规定国有企业的利润全额上缴财政。
通过这样一个渠道，我们的财政过日子实际上是依靠国有企业，国有企业那时候真的是我们收入的基石。所以不需要去向老百姓个人收税，甚至不需要对国有企业收税，收什么税呀，利润上缴不就完了吗。
我记得1995年的时候，我那时候在人民大学，接待了一个朝鲜金日成综合经济大学来的一个代表团。他跟我讨论的时候，就讨论一个问题，说朝鲜也学中国的样子，搞了一个特区。搞特区之后发现，朝鲜亏了，啥也挣不了，钱都被外商拿走了。我说不对呀，你还有税收，人马上告诉我，我们朝鲜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是不收税的国家。你就能想象到，把外资企业置于我们内部特定的计划经济环境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我们是依靠国有企业利润过日子，不收企业的税收。那么外资企业到这儿以后，他给工人发了工资，而且是按低工资给大家发的，之后剩下的利润它可不都是企业的了，拿走了。所以他肯定是亏的。由此就能想象到这是中国的历史。
改革开放之后，需要收税了，怎么收呢？都是在企业内部做结构调整。大家记得有一个企业利改税，第一步利改税，第二步利改税，国有企业利润调整税等等，都是在企业内部进行的调整，一直走到今天。
后来发现，需要向个人收税。向个人收税的时候，也是有特定目标的。一开始，80年代初期，觉得外国人在这儿干活，他享受高工资，不交税不合适，我们定了一个个人所得税，这是对外国人收税。中国人有一部分富起来了，1987年我们收了一个个调税，但是对富人收的，从来没想过对普通人收个人所得税。
所以走到今天你说要对个人收一点税，那是真的非常之难。去年搞营改增，一月份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搞营改增，五月份推出，真的很仓促，这个办法不完善，边干边改，但是就能完成。为什么？因为它是流转税，因为它是企业税，企业税和个人税是没有关系的。你企业再怎么交，它不是像个人那样割肉的，它可以转嫁，可以后移等等。
如果说去年年末我们搞的不是营改增，搞个人所得税的改革，综合制。就是一件事，把你的劳务所得和工薪所得合并，让你合并上去，你试一试。别说是一月份定，五月份动。你一月份定，今年动都动不了，网上早就吵成一片了。这就是现实。
所以大家能明白，如果说政府支出不减，要降低企业税负，在这样的条件下，怎么办？这企业是我们全部的财政收入来源。
第五个问题，我想跟大家说财政政策已经进入到周期性扩张时期了。
倒退几年，那时候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一开，我们就捕捉信息，实行什么样的财政政策？那个时候告诉大家，继续实施积极政策，我们就觉得足够了，就是财政政策扩张性取向了就可以了。但是从2015年开始，你注意到这个积极财政政策，财政政策前面加了积极的前缀，按理说有个定义就可以了，2015年后不过瘾了，加后缀了。本来积极财政政策就是扩张性财政政策，可以加后缀，你看2015年怎么说的，经济工作会议上这样讲的，积极财政政策要更加积极，你看到这个词的时候就觉得，对现有的财政政策扩张力度不满意，要加大加后缀。
然后2016年又变后缀了，这个后缀更有冲击力，更加有力。今年怎么说的？大家看到了吧，2017年叫积极财政政策更加积极有效。你看三年的表述，我相信2018年还会有新的变化。这种表述告诉你什么呢？就是财政政策不仅是要扩张的，而且要越来越扩张，愈年剧增，这样一种扩张力度。
再展望到2020年，大家会相信财政政策向转向吗？我记得1998年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到2004年就讨论退出问题了。2008年实行积极财政政策到今天，已经第九个年头了，没有退出的的迹象。而且可能会增加，原因很简单，就是两条曲线。一条曲线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是下行的，另外一条曲线我们要到2020年实现GDP比2010年翻一番这样的目标，这是不变的。所以在天地之间要能构筑一部能够互通的这种桥梁，那么只能靠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的作用已经非常之困难。只能靠财政政策，财政政策能够做什么，我刚才跟大家也讲了半天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强撑着也得往前走。所以这是周期性扩张。那么在周期性扩张的背景条件下，请大家注意这几个方面的背景。
一个背景，是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是始终处于下滑状态的。中国的财政收入蛮有点意思。2015年的财政收入增速是5.9%，但是别光盯着5.9%，你回望一下，跨越两年，跨越2014年、2013年，你看看，2012年是多少，是12.9，12.9是5.9的多少倍呀？两倍多。好了，你12.9再回望一下，到2011年的时候是多少，25%。就那么几年，从2011年到2015年中间就隔了三年，现在的增速几乎是过去增速的1/4，就那么大变化。
更严峻的是5.9%也不是真的，至少要做一道减法，这道减法是什么呢？就是特殊的增收措施。财政预算报告中提了，但是大家不一定注意，叫特殊的增收措施，如果没有特殊增收措施，5.9%达不到。什么叫特殊增收措施，就跟家里过日子一样，父母这儿钱紧了，他得找跟他最亲的那个儿女多要点钱。虽然定了每个月你给我500块钱就行了，但是我现在困难了，你这个月多给我点吧。我们就是这样的。
去年烟草公司，中投，各大国有商业银行，都是多给中央财政贡献了。现在中央财政来源中国有企业上缴的钱总额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个亿了，那其中就包含着特殊增收措施。
大家看到，在周期性扩张条件下，他没法扩张，一般预算收入是断崖式的一种下降态势，不是一般意义的下降，这个趋势还在延续。大家不要光看到经济增速下滑，经济增速下滑的背后或者直接接轨的就是这个一般预算收入。
那么一般预算收入为什么会下滑那么多呢？它比GDP下滑的速度还快呢？它背后有税收弹性的问题，这个税收弹性，就是税收收入增速占GDP增速的比重，GDP增长1，税收能增长多少。2015年是0.7，就是GDP增长1%，税收增速是0.7。再往前看一看，回望一下，2011年的时候，是2.38，2001年的时候是2.6，看这个变化多大了吗。倒退几年，大家经常提这样的问题，税收的收入增长为什么高于GDP增长。现在倒过来提了，说税收收入为什么会低于GDP的增速？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税制结构问题。因为我们税收收入的绝大部分是流转税，流转税是要融入到价格当中，转嫁的税。它就和价格之间绑架在一起了。但是经济增速低迷，下滑的条件下，低迷的条件下，你注意一下我们的价格指数。所以这是一个问题。
大家再看财政支出，蛮有意思了。家里过日子，就是收入少了，支出就跟着少。但是政府过日子不是这个样子。你看2014年相对于2015年，这个增速又突然就上升到15%以上，因为一旦经济不行，这个财政支出的力度就会越大，那么国债又有了，这个国债只说是国债，还没有包括地方债。这是2015年，我没有把2016年的数字列进去，也在增长。
这样下来，整个财政政策的大致的几个重要的要素，我给大家勾画一下，我想大家心里有点谱了。
它能干什么，它勉为其难在干什么，经济形势要求它必须做到什么？这些情况，大家心里有个谱之后，我们再分析，再讨论就有那么一点基础。
